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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黄
□(吉林双辽)李岱蔚
  我妈去世得早。我考上大学后,到深圳工作,一年回家的时间有限,能陪伴老爹的只有阿黄了。
  阿黄原来是个弃儿,当年它还是小狗仔,一身疥疮。老爹领它看了兽医,天天给它身上涂硫磺软膏。在老爹的精心照料下,小狗渐渐长大了。它一身黄毛,油汪汪的,黑嘴巴,仿佛刚啃过烤苞米。它聪明伶俐,常做一些讨人喜欢的动作,令人捧腹大笑。只要一喊阿黄,来,把我烟袋给我叼来。它就照着去做。有时他帮爹买东西,只要把筐子交给它,筐里放上字条和钱,写上要买的东西。阿黄就把筐叼到小卖部。小卖部老板按图索骥,找好零钱,阿黄就叼着筐回家交帐。
  有一天,老爹哮喘病发作,忽然晕倒在地。阿黄立刻跑到邻居家,声嘶力竭的拼命嚎叫。
  “这狗叫声不对呀?”邻居觉察出异样,赶紧过来看,见老爹昏在地上,忙把老爹送到村卫生所。老爹从鬼门关走了一遭,终于苏醒过来。我也从深圳赶了回来。听主治医生说,爹是因为慢性支气管炎发作,造成缺氧眩晕。爹苏醒过来,第一句话就是问阿黄吃了没有,还要我回家给它做鸡肝拌饭,这是它最爱吃的。
  我说:“爹,你都病成这样,怎么还掂记着狗啊!”爹不高兴了,怒道:“一年也见不到你的面,它比你强。”
  老爹出院那天,医生嘱咐老爹,你得的是哮喘病,忌养宠物,因为宠物的毛发易诱发支气管哮喘。爹回家后,沉默了好几天,终于对阿黄说:“大黄啊,也许咱爷俩的缘分尽了。我不能再照顾你了。”老爹掏出手绢,擦了一下鼻子说,“我呢这个病,医生不让养宠物,放心,我再给你找个好人家,是我一个远房亲戚。我对他说了,你吃得不多,爱吃鸡肝拌饭。你这么懂事,到谁家都会喜欢你的。”阿黄立在地上,愣愣的看着老爹,头歪向一边,似懂非懂。
  爹拿出一条红带子,系在阿黄的脖子上。这时,阿黄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了,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。老人家摸着它的头,眼泪从眼眶里掉下来了,继续道:“到了那儿,你给人家看家护院,听人家话,别惹人家生气。”
  送狗那天,是我开的车,爹坐在后排座,紧紧的抱着阿黄。车开出100多里,到了亲戚家,我和爹都下了车,阿黄这时好像明白了,说什么也不肯下车。老爹拉狗绳拉不动,就把绳子一头交给我,然后扭过头去。我的劲大,总算把它拉下来。把绳头交到了新主人的手里。这时,老爹的眼睛红了,对阿黄说:“在这好好呆着,要听新主人的话,我有时间会来看你的。”说完,我俩像做贼似的,上车走了。阿黄拼命挣扎,也想上车,可新主人拽着绳子。它拼命挣扎,终于挣脱了绳子,朝车子追来。老爹一看,对我说:“快开,阿黄追来了。”我一脚油门,加快了速度。阿黄还没停下,一直在追,直到气力不支,追不上了。它停在路基边坐着,遥望我们开车远去。
  回来后,老爹整天郁闷,唉声叹气,一连好几天吃不下饭。嘴上起了大泡,耳朵嗡嗡直响。每当吃饭时,他都要朝阿黄用的铁碗瞅两眼。每当听到外面有狗叫声,他就要出去看看,是不是阿黄回来了。
  十天后的一个早上,老爹发现有门外有响动,好像有挠门的声音。他打开门一看,正是那个熟悉的身影——阿黄。可是它变了,整个身子瘦了一大圈,背上满是泥土,后爪子血淋淋的。脖子上的红带不见了。它是经历了怎样的千辛万苦才寻回来的呢?
  阿黄尾巴左右扭动,双耳后弩,单头触底,往老爹怀里拱。
  老爹把阿黄抱在怀里,哭声道:“孩子,你想我了吧,我也想你呀!”阿黄尽管疲惫,却异常兴奋,在老人怀里蹭来蹭去,老爹哽咽着,“阿黄啊,你放心吧,就是治不好我的病,我也不把你送人了!”老人两眼一闭,泪水横流。
  面对此情此景,我流泪了。儿不如狗,何当自立。经历了这件事,我反省过去,想了很多。
  孔子说“父母在,不远游。”我常年在外,自愧对父母的确照顾很少。挣大钱,开豪车、住大房,与照顾老爹相比,究竟哪个重要?我终于想明白了。毅然辞掉深圳的白领工作,回到了阔别多年的家乡,一边搞种养殖生产,一边陪老爹安享晚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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